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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落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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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落鬼界

作為六界眾生的輪回之地,鬼界每日要審核入輪回的鬼魂數不勝數,負責維護鬼界秩序的四位護法桌案上的經卷更是沒有一天不堆積如山。

“我再說最後一次,月俸的事不要找我,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別找我!鬼界是沒有其他死人了嗎什麽活都往我身上推!想讓我死上加死再累死一次是嗎!”

書房裏,韓雲正逮著幾個來討要月俸的小鬼撒氣。得知他們是其他幾位判官手底下的人後,韓雲當即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對著他們罵了起來。

自己手底下的人和活都顧不過來,還要顧別人手底下的人,真當他在鬼界三千年不入輪回是喜歡幹這裏的活啊!

“想要月俸滾去找你們自己家大人要去,還有回去轉告你們大人,鬼界四護法是負責捉惡鬼的!不是負責給鬼界打雜的!再敢送亂七八糟的經卷過來我就把經卷連同你們家大人打包一起丟進忘川河!滾!”

幾只小鬼忙不疊地滾了。

好不容易趕走一波小鬼,還沒等韓雲緩口氣,便又有小鬼跑過來報事:“大人!忘川河邊出事了,有…有人……”

“你又不需要喘氣,結巴什麽?”韓雲拿了個經卷打開說,“忘川河邊憑空多死人死屍是常事,那麽大驚小怪作甚?”

“不,不是死人,是…是活人!還是仙界和神界來的!”

“仙界?莫不是他?”

“沒錯,正是淩宮主。”小鬼連連點頭,“還有夏秋兩位宮主、仙尊、神尊、一個魔頭,甚至還有十幾年前在奈何橋上定居嚇唬鬼的那個神君。”

聽完這話,韓雲手中的經卷“啪嗒”一聲掉到了桌子上。

白憶塵將陣門出口設在了忘川河上方,因為出城太過突然,幾人完全沒有準備,就這麽突然地掉進了忘川河裏。

好在幾人都不是尋常人,忘川河水對他們作用不大,除了略顯狼狽外沒什麽大礙。

夏銀燭抹了把臉上的水,抱怨道:“前輩就不能把陣門設在河邊上嗎?設在河面上是幾個意思!”

“到底發生了什麽?”蕭傾辭問,“我們怎麽出來的?”

夏銀燭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聽完後,幾人表情各異。夏景之最先開口:“神尊曾經都能從天道眼皮子底下脫身,這次一定也不例外。”

葉寒江回頭看了眼忘川河,附和道:“沒錯,神尊的本源在這裏,就算死蠱城中那一抹靈魂消亡,他也不會死。”

“所以啊——”夏景之伸了個懶腰說,“我們就放寬心,各回各家,各管各事吧。”

各回各家,各管各事。

這八個字一出,蕭傾辭和千寒松的頭就開始疼了。

前者是因為回家有一堆爛攤子要處理。

後者是因為回家要挨打。

相比之下,夏景之和葉寒江就沒有這種煩惱了。分別那麽多年,夏景之想帶葉寒江在人間四處走走,彌補一下前世的遺憾。

看著了無牽掛說走就走的兩人,蕭傾辭打心裏羨慕:“不用幹活真好啊——唉,不說了,我得回仙界了。這麽久沒回去,仙界肯定都亂套了。”

“那我……”

“你也回家吧。”蕭傾辭摸了摸千寒松的頭說,“你啊從家裏跑出來這麽久都沒有消息,池淵神君和殿下一定急壞了。”

“也是。”就算回家要挨打,他也得回去讓家人安心。

“那等我挨完打去仙界找你。”千寒松握住蕭傾辭的手依依不舍道,“傾辭,等我。”

“嗯,我就在流楓山上等你。”

告完別後,千寒松便先一步離開了鬼界。

“走吧,我們也回仙界。”蕭傾辭轉頭對二人說。

淩玉塵點了點頭,剛要走卻突然覺得頭暈目眩,緊接著便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韓雲在淩玉塵倒下的瞬間趕來接住了他,皺眉道:“弒陰刀的陰氣?他又受傷了?”

夏銀燭黑著臉點了點頭,他從韓雲手中搶過淩玉塵將人抱起,說:“冬宮裏還有上次大人給的藥,我帶阿淩回冬宮上藥。”

“他這次傷的地方不一樣。”韓雲攔住夏銀燭說,“仙丹受損,可不是塗藥就能治好的。”

“仙丹受損?!”蕭傾辭一驚,“夏銀燭你怎麽不早說?”

“我……”

“罷了不用說,肯定是玉塵騙你說沒事對吧?你這個傻小子,仙丹受損哪是用仙力就能治好的,他分明是在騙你!”

“那…那怎麽辦?”

“陰氣侵蝕還不算太嚴重,問題應當不大。”韓雲擡手開了道陣門說,“先去酆都城吧。”

“銀燭,你帶玉塵去吧,我和殘風先回仙界善後。殘風,我們……欸?他人呢?”

“從出城掉進忘川河蕭宮主就走了,他跟阿淩說了句好像要去取什麽東西。”夏銀燭無奈一笑,“看來仙界的爛攤子只有仙尊您一個人回去善後了。不過您比我們早失蹤了那麽久,也應該先回去善後。”

蕭傾辭:“……”

果然,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蕭傾辭離開後,夏銀燭便抱著淩玉塵跟韓雲去了酆都城。

作為鬼界最繁華的都城,它的熱鬧程度堪比人間落西川,滿街燈火,完全沒有話本中說的陰森可怖。

韓雲把人帶回自己的府邸,很快命人備好了治療陰氣用的泉水。

夏銀燭把淩玉塵抱過去,才發現這個泉水竟和冬宮後院那個冷泉一模一樣,都是在泉水中放了來自極北之地的玄冰。

“這…你怎麽有和阿淩院子裏一樣的泉水?”

“這個不一樣。”韓雲走到泉池旁試了試溫度,“這裏面混了我的陰氣,比他宮裏的那個泉水還要再冷上一些。”

“你…你這是以毒攻毒?”

“嗯,終於還不算太傻。”韓雲嘴角微揚,“我可以控制我的的陰氣不傷人,但玉塵體內的陰氣不行。用我的陰氣去吞噬玉塵體內的那股陰氣,我再把我的陰氣引出來便能救他。放心,我不會傷害他。”

“我知道你不會傷害阿淩,我只是……心疼。”

夏銀燭知道淩玉塵怕冷,更不願意看著他去泡比冷泉水還冷的水,但不泡又救不了他的命……

最終韓雲還是從夏銀燭懷裏把人要來帶進了泉裏,想來韓雲也知道淩玉塵怕冷,所以下手狠了些,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將淩玉塵體內的陰氣逼出。

當然夏銀燭會吃醋,這也是原因之一。

清理完陰氣,夏銀燭連忙變出大氅將淩玉塵裹住帶回房中,韓雲又命人熬了藥,一番治療下來,淩玉塵的氣息總算穩住了。

韓雲給淩玉塵把脈,而後松了口氣:“沒有大礙了,睡一覺就能恢覆個七七八八。”

“多謝。”

“真稀奇,居然還能從夏宮主嘴裏聽到道謝的話。”韓雲起身走到桌邊倒了杯茶說,“不用謝。說起來玉塵和我同出一師,我算他的師兄,救他是理所應當。”

“那這麽算起來,我也是南門主的徒弟……我也得叫阿淩一聲師兄啊。”

韓雲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你,你說什麽?師……那老妖婆收你為徒了?”

“本來是要收的。”夏銀燭略有些不好意思說,“但我受不住她的教學方法,偷師一個月便跑了。說起來我好歹跟她學了一個月的武藝,到死都沒叫她一句師父……”

韓雲一楞,半晌放下茶杯,道:“她…畢竟是人,死後要經過鬼界轉世。可鬼界至今,都沒有看到她的魂魄。”

“你是說,南門主她……”

“當然,只是我的猜測。鬼界每日輪回的鬼魂數不勝數,也有可能是負責統計鬼數的鬼差漏記了。不過再沒有親眼看見她的靈魂來鬼界之前,我不會相信她死了。”

第一次見到南留君時,韓雲問過她是不是天上來的神仙,南留君搖了頭。後來韓雲又問那她還算人嗎,南留君又搖了頭。

她說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麽,只知道自己能長久地活在這世上,不會也不能輕易死去。

所以只要沒見到靈魂,韓雲便默認她還活著。

夏銀燭聞言,心裏的陰霾頓時散了大半:“多謝大人告知此事,等阿淩醒了我就告訴他,他一定會高興的。”

“夏宮主,在下其實有件事一直想問你。”韓雲放下茶杯鄭重道,“你叫玉塵為‘阿淩’,那你們兩個…莫非你……”

夏銀燭點頭,握住淩玉塵的手宣示主權道:“我伺候阿淩,有問題嗎?”

“……”有!很有問題!

“你…你這個小傻子到底給玉塵灌了什麽迷魂湯!”

“韓大人您這話就不對了,我怎麽可能對阿淩用藥。”夏銀燭回憶著兩人的第一次說,“說起來前世第一次,我和阿淩在青樓調查鬧事的鬼意外都中了春藥,然後就稀裏糊塗…嗯……反正我在上阿淩沒反抗,就默認我在上了。”

活了三千年的韓大人第一次體會到了“無話可說”是什麽感覺。

他以還有公務要處理憤然離去,後來據在韓雲府邸門口站崗的小鬼說,他們大人從客房出來不知被什麽怨氣纏身,竟沖去十八層地獄提了一個兩百三十年前被神界神君抓來的鬼,把他揍了一頓後又判了三千年的火刑。

淩玉塵傷好後得知此事打趣了韓雲許久,韓雲卻一臉黑線,淩玉塵笑夠了,才問他為何突然欺負一只老鬼。

韓雲放下同僚送來的經卷,恨鐵不成鋼地問:“在那之前你先回答我,當日在青樓,你明明有仙力,為何任由那傻小子對你……”

淩玉塵想了想,“哦”了一聲說:“你說我在兩百三十年下界歷練在青樓中藥那一次?沒什麽,年紀大了不想折騰,便隨銀燭去了。”

韓雲:“……………”

“怎麽了?你怎麽那個表情?”淩玉塵不解,還十分好心地勸道:“韓雲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若等你將來也有了心儀之人,大可不必太過折騰自己。”

韓雲皮笑肉不笑:“多謝淩宮主勸告,大可不必!”

淩玉塵難得見韓雲對他這幅表情,當即起了點壞心思:“那麽兇作甚?那些惱火的經卷大不了不批,可別氣著自己啊師兄——”

“……我沒有你這樣不爭氣的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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